一
在1986年5月的一天,接到好友李丁富同志的电话,问这几天有空没?我问什么事?他说曾老头来文成玩,想叫你来陪几天。李丁富那时是在文成县当县委书记,他说的曾老头是离休不久的温州市委副书记曾澄清同志,曾经在瑞安当过县革委会主任,我们比较熟悉。我当然很高兴,于是就请假来文成,陪曾书记跑了两三天。
曾书记告诉我,他离休后已跑了大半个中国,饱览了祖国的大好河山、风景名胜。在这次观看了诚意伯庙和百丈漈之后,他不禁惊叹这二处的人文景观和风景名胜是全国少见,我也说明了刘伯温在我国历史上的功绩、百丈漈乃我国最高瀑布的情况。于是,我俩达成共识:这二处应该列为文成旅游开发的圣地。但又为百丈漈已无瀑布而感叹。
我不禁回忆起1958年建造百丈漈水电站时,曾帮助绘制图画。那时,和总工程师朱坦庄同住一个房间。他曾经叫我绘过这样一幅示意图:在工程办公楼左边造一座小陡门,在重大节日时放水引到漈头,再现瀑布壮观,后因故未成。想到这里,就和曾书记两人,到亲戚家里借来纸和笔,画了两幅想从水库里抽水出来“再现百丈漈瀑布设想草图”,一幅交给李丁富书记,供他研究参考。另一幅寄给朱坦庄总工程师,征求意见,也得到回信。2009年《刘显佑书法篆刻选》出版的序言里,李丁富同志写下这样一句话:“他是故乡百丈漈旅游开发的第一位设计者”。大概指的就是这张草图吧?
李丁富同志告诉我,他们当时接受了曾澄清老书记和我的意见,并在省委宣传部长罗东来文成时向他作了汇报,得到肯定。还叫文成县科委作出可行性方案。后因百丈漈水电站不属县里分管,以“水贵于油”而拒绝这一方案。
当时,曾在瑞安报社工作过的一位文成的老同志,却为这事向我提出意见,说:你怎么竟来故乡提出办旅游这鬼点子呢?我们山区人民连番薯丝都吃不饱,哪有什么闲情还去游山玩水呀!我说:不是只叫你们去游山玩水,是请全国各地的人到我们这里来观看风景名胜,把钱送来给你用,有什么不好?他说:哦!原来是这样,好!好!!
二
以后,是金邦清同志当文成县委书记,他曾在瑞安当过宣传部长和副书记,和我关系不错。1988年春节刚过,他就找我一起到文成,去拍摄百丈漈的风光照片,说是报批省级风景区用。他们一个工作组就住在百丈漈农民家里,我提出首先要解决瀑布没水的问题,群众说这好办,他们把上面田里的水一起放下来就是了。那时没有手机,我又想到当我们走到拍摄点后,由于瀑布太高,距离太远,如何和在漈顶上放田水的群众联系时,他们又说也好办,把爆竹带下去,下面把炮竹一放,大家就一起放田水。真是千难万难,依靠群众就不难。就这样我带了三批人马,从山边上的小路蜿蜒而下,一直走到瀑布对面找好拍摄的位置,摆好照相机,然后再把三批人马,按近、中、远安排到适当的位子,就开始放炮竹,不一会,就重新展现了百丈飞瀑的雄姿。尽管水量不大,水质混浊,总算在建成电站后第一次再现了飞瀑的本来面目。(见彩图,站在远处的一批人根本看不清,作为近景的一批人因喧宾夺主太明显而可不采用,在中景上的一批人也只有一点点大,正可对比瀑布之高,可惜在有的图片中把中景的人都删去了,就没法对比瀑布的高大了。)
上报后不久即批下。一次在文成遇到廖梅柳主席时,她对我说:这次你对文成做了件大好事,文成人民不会忘记的。我说:不见得。如百丈漈水电站一样,尽管当时我协助画了图在全国展出,得到周总理的赞赏,可是现在到电站去,谁还记得你。刚好一位电站负责人在旁边,插话说:不会的,我们虽然不认识,但你的名字可永远记在电站的历史上。
三
1993年召开省级风景名胜区文成百丈漈总体规划评审会议,我应邀参加。会前遇到雁荡山管理局的谢军副局长时,因比较熟悉,我曾问他大龙湫瀑布到底是多少高时,他推说没有测量,我即指出应该有测过,只是与现在吹起来的近190米差距太大,不得不说没有测量。他没有话说,也不得不默认。(记得曾在一本书上看到过,大龙湫瀑布的实际高度是136米?)在会上,当介绍到百丈漈是全国最高瀑布时,说建造水电站时测量是192米,比目前所谓全国最高的大龙湫瀑布还高出2米时,我举手要求发言,插话说:这不是贬低大龙湫,而是抬高大龙湫。而当代表和专家们到了百丈漈瀑布现场的时候,只要是到过大龙湫的,都同声赞叹百丈漈确实要比大龙湫高出三分之一。
记得民国时一位古杭名人丁辅之,来南田观看百丈漈时写的一首诗,早已说明大龙湫远远比不上百丈漈。他的诗很直率,是五言绝句:
我自雁荡来,性喜游山水。对此百丈瀑,余子皆碌碌。
可是,此后的一些报纸上,却把过去吹嘘为近190米的大龙湫,一下子又抬高为198米高,其目的是想保持全国最高瀑布的牛皮。而这种自我吹嘘的所谓全国最高瀑布,我都已去观察过,如奉化溪口的千丈岩、雪窦山的徐凫瀑布、景宁的大漈、以及磐安的舞龙峡瀑布等处,皆吹嘘说是有二、三百来米高,实际都只有100来米上下。
四
省建设厅副厅长胡理深在评审会上明确指出:要尽早报批国家级风景名胜区,要突出“刘基故里、庙、墓”;“百丈雄漈”二个重点,如有的提出“百瀑千姿”、“朱阳九峰”、“峡谷景廊”等都只是附属景区,不能冲淡主题。他要求力争二年,确保三年,争取尽早批下。
五
在评审会上,杭州大学张友良教授作了《如梦令》二首,我当即原韵奉和,并用钢笔抄写了好几份,现场分送给与会的代表。现抄录如下:
如梦令二首
一九九三年十一月十四日
应邀参加省级风景名胜区文成百丈漈总体规划评审会议
即席原韵奉和杭州大学张友良教授
一
南田福地天成,万山丛中畴平。欲上九条岭。
百丈雄漈奇景。奇景,奇景,大湖建在天顶。
二
诚意辅佐大明,功成身退归隐。业绩超亮星。
游客到此有情。有情,有情,望君多惜山珍。
六
在一次讨论命名的会议上,针对百丈漈水库取名的问题,我极力反对名为“鹤台湖”的建议,在会前我就写信给金邦清书记,提出一定要慎重:“万事起头难,取名占一半”。在会上我又提出南田山民谣:“九都九条岭,条条透天顶”。说明南田山“高山平台”的地形特点。结果,该民谣被代表们接受,从中取“天顶”二字,取名为“天顶湖”。大家认为既符合特点而又文雅,一致通过。
七
在旅游社组团的第一次到南田参观刘基庙和百丈漈的时候,我提出“草和宝”的问题,特别是在旅游饮食上更突出。我觉得最有地方特色的才能更受到旅客的喜爱。“山区人”要充分认识自己有特色的东西,不要妄自菲薄。只要旅游开发起来,很多原来认为是“草”的东西,“城里人”来的多了,都会作为“宝”而被采。如这次大家吃到的“蒲瓜干”,很多人都想带些回去,可是却没处买。又如“苦槠腐”,当大家知道这东西确实是山珍时,都想要,却根本无法满足。
八
记得当时造水电站时,朱总曾告诉我:当时水电部副部长张含英来百丈漈视察时曾说过:你们把电站建成了,却把风景破坏了。朱总还说过:这电站建成后,只几年就可收回成本,以后就可为国家创造财富;二十多年以后,由于水库泥沙淤积,将逐渐失去功效而淘汰,那时,又可以恢复百丈漈瀑布的原貌。可是,现在已五十多年过去了。听说也有人曾在温州市人民代表大会上提过议案,要求恢复全国最高瀑布——百丈漈瀑布原貌。
九
还是在一九八几年时,在拍摄刘基庙的时候,就在要拍一幅全身的坐像,却碰到了难题。主要是拦在坐像前面的是一张很大很重的香案桌子,而且前面还有一层栅栏。只有移开这些,才能拍到太公的全身坐像。
我是南田当地人,又是文成公二十代裔孙。当时在管理庙堂的老伯是开楼叔,和我从小就很熟悉。向他提出这难题时,他即说这好办,随即叫来四五个年轻力壮的乡亲来帮助,把大桌移开,把栅栏撤了,再把所有灯光都打开。我即选好拍摄角度,架好三脚架,一连拍了好几幅,还从不同角度拍了几幅。同时,又用同样的办法拍了参政公、忠节公的全身坐像。化了大半天时间,一共用了一个多胶卷。以后,我又把印出来的相片,还连同底片,一起分送各有关部门,毫无保留地供大家使用,使文成公的光辉形象流传开来。
这几幅文成公的坐像,就一直沿用到现在。